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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4-06 16:08  浏览: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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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兄  ■李常青  朋友姓唐,同学时都叫他唐兄,在一个距县城六十多公里的乡政府机关做事,踞守着一间简陋的办公室和一部极老式的电话

    新年过后三番五次打电话来,要我去他那里看看,我应允了,可就是一直忙

      终于有二日闲暇,给唐兄挂了个电话,说想去他那里看看

    那时他恰好在办公室

    问他是否忙,他说在为一个领导准备一个表彰会议的发言稿

    我说那就下次吧,免得打扰

    他忙说那里那里,再忙也得陪陪我这个老朋友,谁叫我们在大学里同过甘苦共过患难挤过单人床呢

      因为路太烂,去唐兄的那个乡镇不通客车

    等到日过晌午,递了几次“黄果树”香烟才搭上了一辆运粮返回的农用三轮车

    路烂,车况也差,一路七晕八倒,就差点没把肠肝肚肺给抖出来

    到朋友所在的机关时,天已黑了

    问了四五个人才找到唐兄的住处,门敞开着,唐兄正抱着一台黑白电视机看得出神

    见到是我,先是一愣,说还以为你不来了呢

    继而把我拥抱了一下,再把我按坐到沙发里

    沙发很旧,可能是占了公家的便宜,还有一些花生壳弄得屁股下面极不舒服

    我没好意思起身将那些花生壳抖了,便坐在那里看他屁颠颠地给我倒来洗脸水

    洗了脸,他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来,说是平素替人办事时收下的,都快起霉了

    我抽出一支点燃,果然有股霉味儿

    就有些阳奉阴违地说,唐,你混得挺不错嘛

    他笑,哪里哪里,窝囊得很呢,你看看我这儿就知道我过的都是些啥日子了

    我这时才正儿八经地打量他,几年不见,他明显胖了,一身西服紧紧绷绷的,原来的学生头也换成了板寸,齐刷刷竖着

    就感到喉眼里一阵酸,心想如果是换成我在这机关里混着,八成也就是这个样子了

    然后我们一起回忆起一些大学时代的生活,还顺便提及了后花园里的风花雪月,当然更多的是而今眼目下彼此的境况

    言谈中我环顾了一下他这间小小的屋子,四壁空空,一张办公桌和上面堆放的一堆公文报纸表明着他工作的性质

    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连床上的被子也未叠,床下还放着一盆未洗的衣服

    唐注意到我的目光,不好意思地笑了,说太忙了也就顾不得这些了

    我十分理解地点点头,说唐你该找个女人了,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?可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后悔了,脑间攸地晃过唐大学里无比心仪而现在已成商人妇的那个女子,忙说有个女人有时也挺麻烦的

    他苦笑,说那是因为葡萄是酸的

      突然间感到饿,才记起还是早上在城里喝了两碗酸菜稀饭

    端起水杯猛灌一气,还是没能解决根本问题

    于是问唐,能不能弄点儿吃的?他恍然大悟般跳起来,说早就准备好了

    穿过一段黑咕隆咚的走廊到了他们的食堂,果然不几分钟就摆上了一桌菜,还有一瓶酒

    我们曾经就是先酒肉而后理论侠义豪情的,斗转星移之后唐兄依然没有忘记我对于酒的偏好,这着实令我感动

    酒一盅一盅地喝下肚,我们的话就多了,但我仍是丝毫不取说出相比之下我跻身县级机关里的优越感,唐兄说得多的还是他的不如意,而他对某些时事的点评我还不敢参言

    一斤酒很快就见了底,我以为唐兄又会像过去那样七颠八倒五阴六阳的,没想到他比我还清醒,倒是我说起话来有头无尾了

    我明白了,这都是他在几年的基层工作中锻炼出来的,我怎么能拿当年的唐来揣度此时的唐呢?酒足饭饱之后就想困了

    唐兄安排我住在三楼的客房里,躺到床上却又睡不着,几只老鼠老是在床下吱吱喳喳地跑

    于是起床,走到外面阳台上

    月色如水,清晰地映出了下面的屋顶和对面的山峰,一盏灯在山顶电视转播塔上孤独地亮

    回屋时感到有些凉,躺进被窝里就睡着了

      醒来时天已大亮

    洗了脸,我对唐兄说想去街上喝酸菜稀饭

    唐兄带我从上街找到下街,居然还有一家卖的

    我们一人一洋瓷碗噼哩啪啦喝着时,唐兄说,真他妈不是时候,张大拐又偷人家牛了,乡上主要领导不在家,他还得去跑一趟

    心里突然就有了种说不清的味儿,抢着付了一元二毛稀饭钱,嘴一抹,我说我该走了

    没车,只好走路

    走出了老远,唐兄还站在那里挥着手,嘴动着,吹着风,听不清他最后在说些什么

    老实说,这一趟我很累,但心情还是不错的

    一切都会好起来,我在心里对唐兄说,当然也是说给我自己

      李常青,男,76年生,四川南江人

    爱诗写诗10余年,有作品散见《诗刊》《星星诗刊》《青年作家》《散文诗》《汉诗世界》《南国诗报》《四川文艺报》《大风》等报刊

    2002年触网

    民刊《原点诗报》《寒潭文学》成员

    巴中市作家协会会员

      通联:636600四川省南江县南江镇城北路1902信箱  

    我在和爸爸玩着顶头的玩耍,我全力顶,爸爸假冒波折

    

      奶奶八十六岁的时候,家里养了一只猫

    猫是从姑姑家抱来的,抱回来的猫很小、乖巧,花色也精神,有一股逼人的傲气

    我不太喜欢养小宠物,自然这只小猫也不例外

    

    />遥远的小学堂  七岁那年,父亲央人为我剃了个光头,又用布鞋底在头顶狠命地揉搓了几下,便一把把我拎到了村上的小学校

      学校极其简陋,院子靠北的墙下有一溜土房,一间正房是教室,东侧一间耳房是大个子李老师的办公室

    教室内,东面的墙上用墨汁刷了一块黑板,黑板右边有一个口子,直通老师的办公室,可容一个大人的头出入

    讲台上,有一张从山神庙抬来的供桌,一张三条腿的凳子,桌上一把铜铃,一支油光锃亮的棍子,小头绿,大头红

    学生的“桌子”有十几溜,连在一起,用土砖砌成,凳子是没有的

    如此而已

      每天早上,大人都上工后,学生们便稀稀拉拉地去上学

    这时李老师在办公室里生了柴火,“咝咝”地品茶,我们在教室里哇哇啦啦地念书

    有时吵声一大,李老师的头就在黑板边的口子里塞过来,脸上几抹灰,瞪圆了眼睛喊:“都不想活了吗?”学生们便噤若寒蝉,倒吸几口凉气

    这样久了,老师的脖子特长,我们在背后都叫他“长脖子”

    茶瘾过足后,老师便剪着双手满院转悠,看着太阳已有几人高了,才踱进教室,摇一摇讲桌上上的铜铃

    学生们都站着,班长仍要喊“起立”,便一齐踮脚;老师很是神气地点头:“坐下”,便一齐缩腰,脚跟落地

    李老师倒先坐下,开讲:“同学们,队长说昨晚有人背走了几个豌豆捆子,谁知道啊?”……  上课之前大致这样

    因为是复式班,一、二两个年级,李老师通常会把一个年级的学生赶到院子里“写作业“

    他一只脚趿着走,院子中就会出现纵横的线,像喷气式飞机

    然后老师给我们一人指定一个大方格,这便有了自己的“独立王国”

    为了把字写得清晰、醒目,我们用大拇指的指甲盖,磨破了又用食指的……写完后不敢离开,如果你去撒尿,有的同学会趁机在你的“作业本”上踩上几脚,到时候,缺几个字,李老师的棍子会在光头上敲几下,认错好的,或者是女同学,用绿色的一头;如果情节严重,红色的一头落下来,光头上马上会突起几个肿包

      老师心情好的时候,我们有许多课外活动的时间,他狗蹲在阳光下吸旱烟,学生们在院子里疯玩

    女生在跳方格,男生则攀上树,折几根树枝扛在肩上,一边粗野地唱:“我是一个兵,爱个女学生,女学生不爱我,气得肚子疼

    ”一边向女生走去

    女学生麻雀般扑楞楞飞走,李老师走过来拧住某一个男生的耳朵:“他大大的,想媳妇儿了不是?”  夏天的时候,我们有时太饿了,便溜到饲养院里去偷油渣和薯干,或者偷洋芋

    回来后,老师已用土块垒了个锅锅灶,宝塔形的,用火把土块烧红后,填进洋芋,把土块打翻后铺在上面,再蒙上一层湿土

    等湿土烘干后,洋芋便熟了,来不及剥皮,又酥又烫,入口即化

    吃饱后,老师用手背一揩嘴,说:“麻三爷家的房背后有一窝马蜂,谁敢上?”我们男同学就撒欢跑,到了“前线”,先用汗褡蒙上头,每人点着一个火把,有胆大的用长棍捅马蜂窝

    那马蜂便飞花溅玉般在火上“噼啪”作响

    也有时马蜂太多,我们招架不住,铩羽而归,老师便用鼻涕为挂彩的同学医治“箭伤”,疗效还不错

      马蜂蜇几箭,疼两三天也就过去了

    漫漫的冬天可真难熬,李老师把喝茶的火盆放在讲台上,学生们用土块自制了“羊粪炉子”,型号不一,摆放在桌子上

    教室里弥漫着一股羊粪味

    倘若谁的炉子灭了,老师就让他一手端着炉子迎风跑,一会儿后准又“羊烟四起”

    “羊粪炉子”一点儿也不暖和,像死鸡娃的肚子

    老师便讲大道理:“这有什么冷!那年我去南极,不敢撒尿,为什么?”学生面面相觑

    “要撒尿?一根冰棍马上会把你顶翻!”老师烤了烤手,得意地说

    我们很称奇,问老师南极比渭源县的露骨山还远吗,李老师说就在露骨山的背后

      雪是再平凡不过的,隔几天一场

    我们在院子中扫出一块空地,撒上秕谷,支上箩筐,绑上绳子,便四处隐蔽

    李老师一边喝茶,一边等着扽绳

    不一会,麻雀三三两两地钻在箩筐下,老师把绳一扽,便稳稳地罩住了

    糊上泥巴,放在炕洞里烧一会,剥开,麻雀的羽毛就会全粘在干泥巴上,露出鲜美的肉

    但我们通常是吃不到的——只有谁考试得了满分,老师才会奖励一根麻雀大腿,羡煞人也

      流年似水,李老师已迁居新疆多年,难通音讯,小学堂早已撤了

    写上这点文字,稍释怀念先生之情

    

      王磐一生放歌散曲,闲情偶记《野菜谱》一册,亦文亦谣,用汪曾祺的话说,就是“读后令人鼻酸”

    但是,今天的野菜已经不是昨日的野菜了,它之于现代人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味觉满足了

    春日将暮,正是野菜飘香的大好时节,可我只能在餐桌上见到它们朴素清瘦的身影

    被盛在盘子里的野菜,就像是斜倚烟楼的女子,尽管敞着怀在懒慵地打量着过往的客人,但它们的内心却早已枯如古井

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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